律新社编者按

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市场需求的不断变化以及全球化的深入推进，律师行业的发展格局正在发生深刻变化。如何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把握机遇、应对挑战，实现法律服务行业的高质量发展，已成为每一个法律人必须深入思考的重要课题。

2025年4月19日，在“律新社法律服务创新发展论坛暨《律新指南》2025春季发布会”上，道可特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主任刘光超作“从内容、技术、机制三个维度看律师行业的供给侧改革”主旨演讲，为法律服务行业的创新发展提供了极具前瞻性和实践价值的思考与建议。刘光超律师的主题分享整理如下：

01

为什么要谈律师行业的供给侧改革

我们可以与律师行业较为发达的地区进行一番比较。例如美国，我国律师行业占GDP的产值比例约为0.21%，而美国约为1.6%，大约是我国的八倍。在这种态势下，我们应认识到，律师行业面临的问题并非市场容量不足，而是律师行业所占市场份额不够。因此，律师行业面临的并非仅仅是数量上的矛盾，更多的是质量和结构方面的问题。在面对竞争时，我们应充分考虑整个行业的供应情况。

要解决行业普遍焦虑这一客观问题必须进行供给侧改革。供给侧改革是从认知到实践的系统性工程，需要先明确是否需要改革以及如何改革，然后才能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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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给侧改革主要应该关注的维度

从“供给侧”这三个字的通俗理解来看，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供给什么、怎样供给以及如何保障供给，即我们能够提供什么服务、如何为客户提供服务以及怎样确保服务真正得以提供。

第一个维度是内容。内容是法律服务的基础，因为律师为客户提供的始终是实实在在的法律服务内容。尽管如今出现了所谓的“无人律师事务所”，但严格从法律意义上讲，没有律师的事务所不能被称为真正的律师事务所，它只是法律服务的平台或载体。因此，由律师提供法律服务才是律师行业的根本，只是法律服务内容展现形式需要改革和深化。

第二个维度是技术。技术是实现服务的手段，它不仅包括人工智能，还涵盖律师围绕服务应提供的所有工具和技术手段。

第三个维度是机制。机制是保障，即如何组织和实现这种服务。

以上便是律师应当考虑的供给侧改革的三个维度，它们之间相互关联。

03

从内容的维度看律师行业的供给侧改革

服务模块，即律师能够为客户提供的服务内容。目前，律师主要从专业领域出发，将服务分为诉讼与非诉讼两大类，再进一步细分为诉讼的刑事、民事和行政以及非诉的并购、投资、税务等具体模块。

针对服务模块进行改革，可以从专业化、精细化、标准化和可视化这四个维度入手。专业化是大家熟知的概念，即明确自身专业领域，深耕某一方向。这主要是从产品角度出发，而非单纯从客户需求出发。只要我们能把专业做到极致，成为真正专业化的律师，就能在服务水平上超越大部分同行。在精细化方面，关键在于提升服务的颗粒度。所谓标准化，则是指我们的一些基础服务能够实现复制，进而实现批量服务和批量生产，这样可以有效降低服务成本。而可视化则能够让客户直观地感知到我们的服务。

首先是行业化，只有将专业与行业相结合，才能赋予服务生命力，才能从“产品主义”走向“客户主义”，进而形成与客户真正对话的能力。其次是领域化，即专注于某一领域，比如医药领域，它可能并不局限于一个行业，某一领域的法律服务体系实际上是有规律可循的。再者是群体化和地域化。群体化是指专门为某一特定群体提供服务，例如为高尔夫爱好者或收藏家提供服务，这不能简单归为行业化，而是服务对象的群体化。地域化则是指为某一特定地区的人群提供服务，比如专门为到海南投资的人提供服务。

如果我们能从这四个角度去考虑服务对象，并将我们的专业与之相结合，就有可能形成差异化竞争力，从而完成供给侧在服务对象方面的改革。

首先是综合化，无论是人力资源、风险管理、合规、税务，还是其他类似的中介服务机构，他们的服务边界与律师的服务边界均存在交叉。如果律师能够针对某一特定领域提供综合性的服务，在锁定服务对象的前提下，将服务边界综合化，这将是一个重要的发展方向。实际上，美国律师的服务边界并非完全局限于单纯法律服务，这也是其产值远高于我们的原因之一，这体现了综合化的重要性。

其次是跨界化，即律师彻底跨越服务行业，甚至与某些行业深度融合。例如，律师可能会涉足一些行业化的业务，包括推出行业法律健康指数、行业法律评估报告、行业个性化的法律服务产品打造等。

再次是国际化，即将服务边界从地域、服务对象和资源整合等方面全面跨越国界。国际化并不意味着所有国际业务都由我们自己完成，而是强调一种全新的、系统的、立体的思维方式和作业方式。

最后是产业化，这是对前面几个维度的进一步升级，其标准更高。我们希望能够将服务打造成一个产业，产业化的特征是具有聚集效应、链条性和系统性。

04

从技术的维度看律师行业的供给侧改革

从技术的角度来看，近期大家都在探讨人工智能。今天（4月19日）上午，我参加了一个活动，整个上午的主题都围绕人工智能展开。我相信大家对人工智能都有一定的了解。包括今天我想讲的这个主题，我在七个不同的人工智能系统中进行了问询，得到了看起来七个不同的答案，但其中重复率大约为70%。我发现，所有人工智能给出的内容都是已有的信息。因此，我最终决定PPT采用自己的原创内容。我想得出的结论是：人工智能可以辅助或帮助我们的工作，但永远无法替代我们自己的创造力。

技术对供给侧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层面：首先是服务内容，其次是服务效率，再次是作业方式，最后是交付方式。

从服务内容的角度来看，技术能够极大地拓展我们所能提供的服务内容。随着技术提升，我们产生内容的时间效率和内容宽度提高，整个服务的可提供范围也随之改变，具体细节在此不再展开。

至于服务效率，这一点更是不言而喻。例如，制作PPT或法律调研报告，甚至进行简单的分析，通常情况下，助理可能需要花费三到五个小时来完成，而借助技术，我们可能仅需三到五分钟就能完成。然而，这些技术生成的内容是否可以直接作为服务的最终成果，我认为这是有很大难度的。4月18日，道可特律师事务所发布了一份关于使用人工智能的指引。在提供法律服务时，我们律所要求在六个方面要谨慎使用人工智能，并且明确指出有几个方面不能使用人工智能来提供服务。所以，我认为技术可能会对内容起到补充作用，对基础工作有所帮助，可以提高效率。

但我更希望大家关注的是人工智能对作业方式和交付方式的改变。作业方式指的是律所内部的工作方式，例如如何配备团队、优化流程、控制风险等。交付方式则是指律师与客户之间的互动，包括如何与客户进行联系、对接、讨论、交付、验证以及保证服务品质等。

从整体服务的种类来看，未来所有律所和律师的服务无外乎这三类：第一类是纯人工服务，第二类是纯技术服务，第三类是人工与技术相结合的服务。当然，我认为如果纯人工服务始终停留在目前这种水平，我相信它一定会被淘汰。纯人工服务不仅落后，而且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无法抵御人工智能带来的冲击。

然而，纯技术服务是否能够取代律师呢？我的结论是不能，因为律师所具备的综合性思维、判断能力、社会性以及需要动态调整的复杂过程，是人工智能无法替代的。此外，律师与客户之间的沟通、对接以及情绪价值的传递，同样不能由人工智能来完成。因此，我主张人工与技术应深度融合，而我们则需要探讨如何实现这种融合。

人工智能对律师最大的帮助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前期的研究与论证、中期的支持与互动以及后期的跟踪与管理。但这些环节中，人工智能都未能完全取代人类的工作，无法替代人类所具备的综合性价值，它只是起到支持和互动的作用。因此，无论是律师还是法律人，都不必因人工智能的出现或爆发而感到恐慌。相反，我们应该成为善于使用并规范使用人工智能工具的人。

在交付模式方面，人工智能主要改变甚至替代了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信息型交付，其次是标准型交付，最后是咨询型交付。具体来说，人工智能在信息传递方面可能永远比我们更快，因为它的算力是我们无法比拟的。而标准型交付则是指那些基础的、可量化、可复制的产品，是可以实现标准化交付的。此外，人工智能还可以提供咨询型交付，即人工智能只是提供一个答案或意见，而不是决策，不是最终的方法、方案，也不是解决具体问题的综合性成果。

因此，我认为在信息型、标准型和咨询型交付这三个方面，人工智能可能会大量替代人类的工作。然而，真正的实质型交付、综合型交付以及立体的、结果型的交付，是人工智能无法替代的。

当然，我们应该关注技术的发展给律师行业所带来的新的挑战。例如，技术应用的合规性、真实性、契合度以及权威性，尤其是真实性和契合度。昨天，我特意用两个人工智能做了关于我自己的深度调研，其中一个人工智能工具显示我拥有的荣誉中有七项荣誉并非属于我，而是被错误地安到了我头上，这非常可怕。因此，我认为如何确保合规、真实、权威且契合，是律师需要研究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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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制的维度看律师行业的供给侧改革

机制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服务机制，即律师如何为客户提供服务；另一方面是保障机制，即律所如何确保律师能够更好地为客户提供服务。

从服务机制来看，律师可以考虑菜单式、预付式、坐班式、外包式、委培式等合作模式，这些都可能是未来与客户合作的新模式。

当前，律师行业已经从单体律师服务为主向五个方面转变。团队化是基础，它是部门化的基石；部门化又是一体化的基础；一体化进一步发展为能够实现“一条龙”服务，即整个产业链的整合；最终目标是实现一站式服务，即我们能否为客户提供全面整合的服务。这实际上是律所需要如何组织自身的人力、物力和技术资源来为客户实现服务目标，这也是机制保障的核心所在。

总体而言，可以预见的是，整个律师行业将在服务机制创新和保障机制创新方面投入大量精力。最终，律所将根据客户的需求来塑造自身，客户希望律所成为什么样，律所就应努力成为什么样。因此，律所的许多方面将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06

道可特的探索实践

道可特律师事务所实行一体化管理，律所基本像一家公司一样运营。我们律所每年会举办产品大赛，设立创业创新发展基金，每年投入200万元支持十个创新项目，以扶持项目创新。设有自己的学院和大型培训中心，2025年预计将开展200多项课程。设有国际化建设中心，系统性推进国际化。所有这些工作都是为了拓展服务边界和提升服务交付能力。再例如，道可特自主研发的IT体系、网站、公众号、自媒体以及小程序等都实现了高度一体化。此外，道可特还将举办AI应用大赛，并且设立了规模较大的市场运营中心，以解决市场增量问题等等。

我认为，每个律所都面临着市场行业变化和技术冲击的挑战，都在努力回答这一问题。让我们一起成为观察者、思考者、实践者和改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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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