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是上海正式复工的第一周。随着各家律所的复工公告发布，上海法律服务行业也进入正式重启。很多问题必须直面应对，比如——律所收入锐减，怎么过？

6月6日，恰逢“芒种”，“律新V品”推送了上海中夏律师事务所主任张鹏峰的发言稿《张鹏峰：守望相助 风雨同舟》。中夏所复工第一天召开全体复工大会，张鹏峰主任宣布了疫情期内对律所同仁的扶持方案：所里将给每位事业刚起步的青年律师减免2000元的费用；在他自己团队也面临上半年财政赤字的情况下，又自掏腰包70万建立公益基金，支持青年律师、律所行政人员生活；同时还扛下律所两个月的房租，实实在在和大家一起共渡难关，并激励全体中夏人“守望相助，风雨同舟”。

此文发布后，大家对张鹏峰的担当纷纷表示赞叹。我问张鹏峰主任，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做，他很坦诚地说：“三年前武汉疫情发生时，我们所很快就捐了136万，我个人出了100万。我们对陌生人还可以这样有爱心，对自己身边的人自然更要给予关爱。”

情义之外，张鹏峰这么做，更深的原因是希望刚刚“走向共和”的中夏所能稳定，因为其心心念念的“强所梦”2022年才刚刚开启。

张鹏峰在中夏所2022新年寄语《走出埃及，走向共和》中提到，2021年末，中夏所进行了重大体制改革，制定了中夏“强所”计划，上半年改变了事务所管理体制，虚化主任职权，实施管委会负责制，成立监委会进行内部监督，并在年末启动了彻底回归合伙所的“走向共和”之路。中夏所将去除10年来由他个人一己托底孵化之模式，回归为真正的合伙制律所，并决定将在2022年从闵行解放大厦搬迁到即将成为浦西标志性建筑的徐家汇中心ITC。

托底孵化律所10年是什么概念？16年前，张鹏峰也曾有过“强所”之梦，也曾在短短6年内快速扩张，原来的中夏所一度进入上海律所前20名。但快速兼并扩张也引发了高伙间的理念冲突，以至于彼此难以融合，张鹏峰的“强所”之梦也因此遭遇挫折。之后，他从追求“强所”改为追求“强我”，为了减轻中夏众多一伙的负担，由他个人来对中夏运营进行5年期限的托底保障。5年到期后，他个人的“强我”计划得到基本实现，张鹏峰在行政法服务领域突飞猛进、成绩卓越，成为全国律协宪法和行政法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上海市人民政府法律顾问、上海市人大立法咨询专家、全国优秀律师、全国优秀法律顾问、上海市领军人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夏所也有了一定的发展。为了进一步孵化中夏所，他个人又斥资购买了闵行莘庄解放大厦的一整层办公楼供大家使用。因重新装修需要追加投资600万，为了再次减轻大家的负担，他又将托底孵化期延长了5年，从而全额承担了追加投资之负担，并大幅增加了律所的福利待遇。

托底让张鹏峰在个人财力上支出很多，但也让律所的整体发展稳步向前，律所执业人数达到了70多人，从个人所的角度而言，这也算达到了相对极致。托底这10年是中国律师业快速发展的10年，中夏所的相应弊端反而显现：内部危机感渐失。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看，这样的生产关系必然阻碍生产力的发展。且一人托底模式也给外界以“中夏所是个人所”的印象，这让外部人才引进难度加大，与张鹏峰心目中的一流强所存在明显距离。

张鹏峰说，在“强我”的10年间，以其团队为主的行政法业务和房地产业务都获得了巨大发展。2021年，中夏所在业务创收方面首次成为亿元所并达到创收1.43亿，被司法部评为“全国优秀律师事务所”。但是，他也看到了“强我”对发展律所的局限性。

张鹏峰研究了上海很多大律师和律所的发展轨迹，决定探索一条新路径。他认为，纵观上海律所发展40余年，许多律所都是由其实力较强的“带头大哥”发起创建，也是在该“带头大哥”的带领下取得辉煌成果。但“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创始合伙人总有退下去的那一天，于是就出现一个非常可惜的场景：这个“带头大哥”退下去之后，该律所也辉煌不再，不是被兼并，就是泯然众人矣，出现了所谓的“因一人而兴，也因一人而废”。中夏所确实也因一人而兴，但张鹏峰不想重蹈“因一人而废”的覆辙，于是提前布局，在律所和他皆壮年之际，赶快进行转型。这是中夏“走向共和”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之一。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探讨的现象，律师行业本质上是一个匠人行业，先做好律师，需要个人有天赋，还需要很多学习实践和积淀。好律师也需要好平台，律所的机制如何支持好大律师的发展一直是业内探索的课题。尤其是一些德才兼备的大律师，他们有很多宝贵的经验，但若没有好的平台，后续的人员培养以及品牌效应都无法很好地延续并传承。

中国律所经过40年发展，中小律所在律师行业中占绝大多数。司法部2022年官网数据显示，全国律师总人数达到57.6万，律师事务所超过3.6万家。据司法部公布的2020年行业数据显示，从律师事务所的规模来看，律师10人（含）以下的律师事务所2.27万多家，占66.02%；律师51人至100人的律师事务所680多家，占1.99%；律师100人（含）以上的律师事务所360多家，占1.08%。

中小所中有很多专业人才，很多大所的专业人才最初也是从中小所中孕育成长起来的。但是，中小所在组织发展中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即使培育出大律师，但是由于律所平台所限，后续发展乏力，就会出现让“老大”不停托底的现象。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小所并入规模所，或适度规模化，或转型一体化律所。选择“共和”，寻求均衡发展，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

疫情后，很多中小所的发展都遇到更大的挑战，对律所组织、运营以及品牌更是考验。随着数字化时代的来临，法律服务业的在线化服务、数字化运营、数字化品牌建设等都将是必然趋势，而这些对于中小所来说，显然很难独立完成，需要更多的公共投入。只有适度规模化，才能实现运营资源一体化，提升律所各类服务与数据资产的传承价值。

目前，如何扶持“大律师”品牌以及品牌强所发展，已是各地律协研究的重点课题。专业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与经济发展和社会发展都有密切关系，更何况法律服务业的发展水平与营商环境建设、社会治理等多方面相关，如何建立好的组织平台促进律师业专业服务能力提升，不仅是实现积淀与传承的重要课题，也是行业发展的核心目标。

张鹏峰的“强所”计划也是“个人所”向“共和化”转型的一种探索创新。律新社也将持续调研律师行业组织建设与品牌运营，欢迎大家一起探讨，共同探讨更具人性化的发展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