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加庆:未来十年,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与发展会更加两级分化

作者 | 编辑部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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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律所管理一直是律所发展中的难题。律新社在采访中经常听到律所合伙人抱怨管理难,华政与哈佛商学院共同推出的律所管理课程一直很火爆,中国律所管理者四处拜求管理真经!上海市律师协会公共关系部主任李旻长期从事律师行业服务与管理工作以及律所规范化管理研究工作,并于近期推出《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与发展》一书,就律所的管理模式、品牌塑造、发展战略等方面采访了多位律所管理者。律新社已获得作者授权,将陆续推出律所管理与发展访谈录,也欢迎各位分享管理真经。

冯加庆


您认为目前中国律师事务所管理与发展的模式有哪几种?您认为最好的模式是哪种?
冯加庆:就模式而言,简单的说可以分为个人所、合伙所、公司化管理的合伙人,实际上这几种模式可以还细分为提成制、公司制等。现在有些事务所的模式是交叉的,比如很多所现在不完全是提成制,也不完全是公司制。很多管理模式都出现了改良的版本。有些个人所管理也不错,有些公司化管理的很好的律师事务所也有提成的成分。这和事务所所处的地理位置、经济发展程度等机密相联系,比如一些二三线城市,就很难出现公司化管理的律师事务所。
 
因此很难用一句话去概括哪种模式是最优模式,就中国经济发展最前沿、最能代表中国的北京、上海、广东、深圳等地的律师事务所而言,以传统的合伙制为核心,吸收公司制律师事务所优点的模式应该来说目前是适应中国律师事务所发展水平的一种方式。这种模式以合伙人的分配为核心,同时在其他管理方面充分吸收公司制管理的理念和制度。
 

完全公司制的模式应该来说有自己的优势,但是很难说现在这种模式适合中国。现在有些事务所施行职业经理人型,有些所施行管理委员会型。律师合伙人介入事务所管理太深,有好处,因为合伙人很了解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但是介入过深之后,很可能会使别的合伙人产生合理的怀疑和戒心。


您认为中国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与发展模式与国外律师事务所的模式有哪些差距?您认为欧美主流律师事务所在未来十年的发展趋势是什么?

冯加庆:中国和国外比,就经济方面和硬件方面,中国大陆和国外相比应该差距不太大,但是在法制环境、依法治国方面,在律师作用的发挥方面,中国和国外国家比,差距还是比较大的;就是中国大陆和香港、台湾比,这些方面也是有很多差距的。在事务所的管理方式等方面,我认为中国与外国比,相差是不太大的。


欧美主流律师事务所在国际化、全球化、专业化方面更加领先,中国的律师事务所应当在这些方面追赶欧美主流的律师事务所。


您认为在管理和发展模式中,最重要的因素有哪些?您认为这些因素在未来十年会有哪些演变和发展?
冯加庆:最重要的因素,根据我们所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我认为除了区域发展因素之外,在发展模式上,最重要的首先是人才,没有人才的发展,事务所的发展也无从谈起。第二个是价值观,事务所的发展必须有一批价值观相同的合伙人和骨干,如果合伙人之间价值观不同或者差异太大,那么事务所一定发展不好。第三个是事务所的民主管理,合伙人对于事务所的管理要有民主的表达。第四个规章制度。第五个是合伙人之间的收入分配模式。
 
一个律师事务所,要有合理的“政治制度”,即每个律师,每个合伙人都要有渠道能够民主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另外一个要有一个合理的“经济制度”,即利益分配制度,这样事务所合伙人之间,律师之间就会比较稳定,这两个制度是很核心的。
 

我认为未来十年,律师事务所一定会研究相关的制度设计,因为这些因素都是关系到律师事务所发展十分核心的部分。


您认为从宏观上来说,未来十年,国内律师事务所管理与发展的趋势是怎么样的?国内最顶级的律师事务所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冯加庆:我认为未来十年,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与发展会更加两级分化,有些律师事务所特别是中小所,如果疏于管理,可能会走向没落,而一些管理规范的中大型律师事务所,会逐步发展得越来越规范,越来越科学,专业化、规模化、分工化会越来越明确,这样的律师事务所会引领整个行业的风向。而一些小所只能在法律服务一些小的细分领域内存在。
 
未来一流的律师事务所一定是具备一定规模,有良好的人才梯队建设,分工科学,专业化程度高,这些都需要体系化的制度安排。
 

目前中国律师事务所普遍遇到的问题是人才建设不够,梯队化建设不够,很多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没有年轻律师人才能够顶上,很多律师事务所尽管现在看起来还挺辉煌,但还停留在某一两个知名的律师事务所打天下的局面,这样下去很难持久发展。


您认为中国律师法中关于合伙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制度设计还有什么需要改革的地方?

冯加庆:我认为,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制度设计,律师法不应当规定得过于详细,而是在很多方面应当借鉴合伙企业法的规定来操作,但是目前这一部分还做得不是很如人意。比如有限合伙制度(LLP模式)应当大力推行,这样更加有利于律师事务所的发展。专业服务机构有自身的特殊性,与国家体制和百姓民生密切相关,因此应当特殊对待。特殊的普通合伙制度还应当改革和改进,目前的制度设计还比较有限,比如和国外LLP模式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中国律师事务所的合伙制度设计应当多学习国外有限合伙的模式。


您如何看待法律服务市场的对外开放?如何看待中资律师事务所将来可能面对的外资所的竞争?

冯加庆:我认为律师事务所不仅仅是一个经济组织,还具有一定的政治属性,因此在法律服务领域不适合全方位的对外开放,在制度设计上需要有防火墙,需要有一定的制度限制。不能像会计师事务所那样一下子全面开放,这对律师事务所是不适合的。


您对于律师退休机制(或者说退出机制)有什么看法?律师退休或者退出机制是否会对律师事务所管理、品牌、业务能力等产生影响?
冯加庆:律师这个职业有特殊性,我认为是否可以对律师的退休机制进行一些改革,不一定非要做到60岁再退休,我觉得如果律师自己不想做了就可以退休。
 
关于退出机制,我觉得律师流动性过于频繁,在转所这个问题上限制太少。尤其是青年律师很轻视退出问题,想转所就转所了,这也是问题。还有种退出机制就是合伙人的退出,这就需要律师个人与律师事务所的理念和价值观要一致。
 

律师事务所一些重要合伙人的退休和退出一定会对律师事务所品牌有所伤害,我认为司法行政部门和行业协会需要在这个领域进行一定的规范。一个律师事务所律师的大量和高频的退出,会严重影响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和发展。


您怎么看律师事务所品牌的塑造?
冯加庆:律师事务所一般可以通过专业化、规模化、整体形象宣传等方式进行律师事务所的品牌塑造。如果律师事务所只依靠个别律师的品牌打天下,这是有问题的;没有品牌的律师事务所也可能有品牌的律师个人;当然也有的律师事务所有很好的知名度,但是却没有非常知名的律师,就像苹果手机,品牌很好,但是谁做的苹果手机,大家并不关心。
 

我认为比较好的模式是律师事务所有很好的品牌,有具备知名度的专业化服务,同时律师事务所还拥有在国内很有知名度的品牌律师个人。这样就可以良性循环。


您认为中国律师事务所国际化的路径是什么?

冯加庆:我认为民族的才是国际的,要先把民族的东西做好,把自己的本份做好,然后再去考虑国际化的问题。当然律师事务所业务也要不断扩大,人才也需要国际化的人才。


您认为目前律师事务所面对的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冯加庆:我认为目前律师事务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律师流动性过大,过于频繁。事务所采取了很多措施想留住人才,比如高薪留人、感情留人、专业留人,尽管总人数上相对稳定,但是事务所律师的流动性还是过于频繁,对律师事务所的发展造成了比较大的困扰。


您如何看待互联网对律师行业和事务所的影响?

冯加庆:我一开始对互联网比较抵触,但是近一阶段我的很多客户都涉及到互联网了,比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做p2p了,很多金融行业也开始涉及互联网了,因此也促使我们开始研究互联网。我认为互联网是一个工具,对于法律服务业务中的低端业务和标准化业务会有较大冲击,但是对于高端和具有专属性的业务,互联网没有什么影响,互联网仅仅是个工具。


您认为资本介入律师行业会有什么影响?

冯加庆:我认为过多的资本介入法律服务行业不是一件好事情。资本具有很强的逐利性,这和律师行业的某些属性是有矛盾的,而且律师行业也不缺钱,不需要资本的介入。


如果请您用一句或者几句话对现代或者未来的中国律师事务所的管理与发展做一个畅想,您有何畅想?


冯加庆:我觉得律师处在一个最好的时代,最近中国司法体制的大刀阔斧的改革,让我们感受到法治中国的时代正在来临。未来律师的发展会越来越好,律师正在享受中国改革与发展的制度红利。律师们应当努力工作,拥抱这个美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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