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总理李克强日前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提到，鼓励企业开展个性化定制、柔性化生产，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工匠精神”首次出现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让人耳目一新。随后，“工匠精神”更在全社会发酵，引发各行业的共鸣，法律圈也有不少回音。

关于工匠精神，很容易让人想起邻国日本的工匠精神，从国人到日本抢购“马桶盖”和“电饭煲”等货物就可见一斑，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寿司之神”的那个故事：东京银座的小野二郎，专注寿司60多年，89岁高龄依然在一线工作，成为国之珍宝。他从最好的鱼贩子那里买鱼，从最好的虾贩子那里买虾，从最好的米贩子那里买米。从醋米的温度，到腌鱼的时间长短，再到按摩章鱼的力度，小野二郎不顾年纪多大都要亲自监督，甚至还要亲力亲为。他本人外出时要戴手套保养手，倒不是特意为了养生，而是要保持手指关节的柔软，因为只有好手才能捏出美味寿司。

更让人尊敬的是，2014年11月，日本首相安倍希望邀请到访的美国总统奥巴马前往这家寿司店就餐，但是他的店面通常两个月前就被预约满了，不论来者是谁，都不能更改。于是，首相官邸在强调打烊之后也行，他才破例为两国领导人呈上美味。他的店面不卖其他菜品，只有一种包含20种寿司的套餐，而且由当日主厨决定寿司材料，价格取决于当日选用食材，并限定用餐时间15分钟。

如此傲骄的店规，却赢得了世界的尊敬。为何？无非是工匠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他仿佛生来就在追求创造完美寿司，以让食客点赞这是“值得一生等待的寿司”为使命。日本如此，德国也有如此，看过很多组关于德国建筑物的照片，名叫“不变的德国”，展现的是二战以后德国人修的房子，完全是中世纪式晚期巴洛克时代或者洛可可时代的风格。

为何时移世易之后，德国建筑还能“一成不变”？要知道德国大量建筑在二战炮火中成了一片废墟，据说德国人就要让这些房子“复活”，想方设法把当年的照片、设计图找出来，然后按照原样一座座地重修起来。还有一个故事说，有座花了200年时间建好的歌剧院被美国飞机炸成废墟，于是他们聚集了一批科学家、文化学家、考古学家、建筑师、技术工人，上百号人花了35年时间，把这堆破砖烂瓦又重新装回去了。今天的德国城市，并不太推崇现代建筑，许多街区都还是巴洛克、洛可可时代的风格，这也是工匠精神的体现。

这些来自服务业和制造业的经典案例打动许多人，它无关国籍、无关文化，它可以复制、可以推广。两会期间，科技部长万钢曾这样解释说，“工匠精神实际上是一种敬业精神，就是对每个人所从事的工作锲而不舍，对质量的要求不断提升，在每一个工作岗位上的每一件事都不能放松。另外，创新也是工匠精神的一种延伸。”这回大家懂了为什么猴年春节“敬业福”不容易抢到吧，因为工匠精神还有所欠缺呢。

这么说并不是妄自菲薄，李克强总理不久前说过一件事就让国人汗颜，那就1895年圆珠笔就已经被发明了，我们高铁、大飞机都造得出来，但中国还不能生产圆珠笔珠。其实，我们的大飞机虽然生产出来，但是许多关键部件都还不是国产，更不要说具有独立知识产权。了解中国的家底，李克强才会多次重申“中国的工业化要向中高端水平迈进”，如今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首提“工匠精神”，无疑也是为了促进中国经济转型升级。

工匠精神不局限于制造业，就像日本的寿司之神，他们是地地道道的服务业，律师行业、公证行业或者其他法律服务业都是如此，他们需要工匠精神提点，每一个从业者都应该向前辈们看齐。上海德尚律师事务所主任王凡就对律新社直言，“我觉得律师最需要有的就是工匠精神。工匠精神强调的是精益求精、严谨、一丝不苟，而律师工作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精神。在非诉业务中我们需要起草合同全面周到、严谨、一丝不苟、诉讼业务更是需要精细到每个步骤。把工作做得象做一个艺术品一样投入。”

小野二郎的寿司、德国那些“复活”的建筑，何尝不是一种艺术品，我们期待在法律圈里出现很多“艺术品”。但就目前而言，法律服务圈可能距离“工匠精神”还有些远，很多工作都没有做到求极致的境界，“艺术品”并不多。比如上海这座最国际化的大都市，它有近1.8万名律师，但能够用熟练的英文在外国法庭上跟对方“吵架”的律师可能1%都不到。当然，能力的差距尚可以不断弥补，我们的“工匠精神”基因一直存在。

全国律协副会长、国浩律师集团事务所首席执行合伙人吕红兵就向律新社分享了律师界关于“工匠精神”的故事，在上海律师专业发展道路上有一个“工匠型”律师之说。比如上海著名建筑专业律师朱树英，他被誉于“工匠型”律师的典型代表，一方面是因为他出身建筑公司一线，更为主要的是因为他的学习习惯、严谨态度和敬业精神。

2005年，吕红兵在担任上海律协会长时，曾主持出版过“上海律师文库”，在序言中他就写道：“学者型”律师才高八斗、出口成章、理论扎实、结合实践，因此注重研讨、注重文章；“工匠型”律师也要求一丝不苟、中规中矩、一针见血、心得颇多，所以注重琢磨、注重经验；不管是“学者型”还是“工匠型”，都体现了对律师“专业人士”角色定位的认同。在他看来，“工匠精神”就是一种专业素养、敬业精神、乐业态度。不张扬，却招招见功力；不浮躁，却精益又求精；不投机，却一丝也不苟；不功利，却近悦而远来。貎似“低调”，内心“奢华”，有追求、有气质，有理想、有抱负。

这是大律师的心里话，也是对工匠精神投射到法律服务业的诠释。曾几何时，律师行业备受争议，律师形象也饱受怀疑，但如今，律师作为现代服务业的一种，越来越强地发挥着行业作用，成为全面依法治国的重要力量。律之小者，为稻为粱；律之大者，为国为民。无论大律小律，这个圈子都需要有一种工匠精神，诚如吕红兵所言，“律师业有了一大批‘工匠型’律师，才使得律师业作为一个行业在人类文明史上历久弥新，作为一个专业在社会生活当中不可或缺。也因为如此，律师才能为建设法治中国的大厦，添砖加瓦，踏实奉献。”

（作者系律新社总编辑，曾任第一财经评论部主编，中国政府网核心评论员，美国国务院IVLP国际访问者）